第(2/3)页 “若是我们不与他合作,官家就算想换人,仓促之间也换不得。 “再加上金人的威胁仍在,官家也只能暂时与我们妥协。 “但……若是金人退兵之后呢?” 张静邦已经想好了:“首先,官家不见得就能打得过金人。西军的战力虽强,但当初种平远进京勤王结果又是如何了?至于太原之围,那也是官家出其不意率西军支援,金人才败了。否则,种平远也难逃一死。 “此时金人兵锋正盛,两路大军齐聚,官家若是大败亏输,那我等为官家求和,还有很大的用处,自然还是要受到重用的;官家若是有胜有败,两相僵持,想来也很难动得了我等,仍旧需要我等为他维持朝堂、处理政事。 “就算是最坏的局面,官家真的大胜、金人真的退兵了…… “那也需要许多时日。只要这段时间一过,官家便不好再用旧账来治我们的罪,到时候即便以其他理由来论罪,也能罪减一等,不至于身死族灭。” 王世雍恍然点头:“张相言之有理!” 这一番分析之后,王世雍也明白了,此时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团结所有官员,想办法让新官家的政令不行,从而展现出自己的力量,让新官家不得不与自己合作! 如果这些官员仍旧是一盘散沙的话,那这位新官家就可以想杀谁杀谁了。 用武德司在,随便罗织一个罪名下狱,单个的官员根本无法抵抗。 但若是所有官员能够尽可能地同进退呢?那么官家就算杀了一两个官员,也无法改变这种现状,仍旧是政令不行。 反而杀的越多,朝堂越是混乱,官家自然也就知难而退了。 这样一来,官家面对金人的威胁,就必须先安定内部,多多少少对他们这些旧臣有所宽恕了。 所以,此时张静邦和王世雍这些官员所想的,并不是要作死或者与皇帝对着干,而仅仅是走上最后一条能够自保的路。 至于让所有官员同进退这一点能不能做到呢? 虽然很有难度,但却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因为此时朝中的官员,哪个没点黑历史? 在齐英宗手下为官,多多少少都替金人干过事情,或是搜刮过钱财,或是掳掠过妇女,或是镇压过民乱,或是去过金营求和…… 深究起来,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而且,本朝有传统,是不杀士大夫的。可这位新官家却全然不在意,不仅直接杀了当朝宰执唐钦,而且还用武德司监视百官,甚至隐约还有将武人的地位提起来、与这些文臣平起平坐、甚至犹有过之的打算。 这还得了? 若是让这些武人骑到头上,那接下来,这位官家是不是还要削减官员俸禄、裁汰冗员、取消恩荫、变革科举? 事实上,这位新官家似乎已经在着手要取消官员的恩荫了,这是一个十分不妙的信号。 这些文人士大夫,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但一个个可都不是蠢人。 他们都很聪明,能看得清局势。 此时新官家的这一系列行为,明显就是要对他们整个群体开刀。而此时如果再不反抗,难道要将这些利益,将自古以来齐朝便以文抑武的好政策,给拱手相让吗? 所以,张静邦的这个办法虽然是权宜之计,但却肯定会有效。 毕竟在他们看来,朝中的大臣就这么多。李伯溪等人已经被排挤了出去,当今官家很难做到拉一批、打一批。 而就算是改革科举、想办法从平民中提拔一些新的官员上来,也总需要一些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这段空窗期,就是他们发挥的最佳时机。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难道真的要等这位新官家打跑了金人、将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后悔吗? 王世雍一咬牙:“好,张相,我这就去办!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武德司的耳目。” 张静邦说道:“行事尽可能低调一些,能瞒得住就瞒,但瞒不住也没办法。官家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但这对于我等来说,就是阳谋。 “我们赌官家不可能离开我们管好这个朝廷,只要这一点不变,那么不论官家发现早晚,我们都能苟住这口气!” 王世雍深表赞同,行礼之后离开张静邦的府邸,又上了软轿,去拜会其他的大臣了。 …… 樊存看着武德司最新的奏报,并不意外。 因为这些事情,全都在盛太祖的意料之中。 “这个张静邦,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樊存感慨道。 盛太祖冷哼一声:“他也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他深知自己迟早都难逃一死,而此时的垂死挣扎,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搏一条生路罢了。 “若是一般没什么手段的皇帝,还真要被他这一步给将死,走成一步死棋。” 樊存点头,因为这一幕他见过。 在上一个试炼幻境中,主持王文川变法的那位皇帝,其实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 虽然没有如此激烈,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文君实之所以能用一句“为与士大夫共天下,务要人推行尔”将皇帝怼得哑口无言,就是因为皇帝发现,自己确实无法脱离这些士大夫独立地处理政事。 他倒是先是想依仗王文川,但王文川也不能很好地控制基层的官吏,导致在推行新法的过程中民怨四起;而皇帝又因为和王文川的意见相左,感觉到自己的皇权被相权所削弱,所以想收回一些权力。 可折腾到了最后,皇帝却发现即便自己收回了一些权力,很多政令仍旧是推行不下去。 如此一番折腾,皇帝自然也就心灰意冷了。 皇帝与群臣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 虽说齐朝也是个集权政体,皇帝有着绝对的主动权,就像齐惠宗、齐英宗这两个活宝皇帝可以将整个王朝给硬生生地葬送,但皇帝也并非无所不能。 当皇帝面对官员的个体时,可以用太多的办法。 但皇帝若是触犯了整个官僚、士大夫集团的利益,那么这些官员也可以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法,让皇帝做不成事。 文君实便是一个典型代表,隐忍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让齐朝又回到了祖宗之法的老路上去了。 而现在,张静邦显然也没有文君实那样的能力、手腕和目标,也没有什么架空皇帝的野心。 他本性是个谄媚懦弱之人,否则也不可能给齐英宗和金人当狗。 只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眼瞅着新官家的屠刀就要落下来,他得借用官僚、士大夫集团整个阶层的力量,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若是按照常理来推断,郓王是会给他这条生路的。 因为齐朝一直有着与士大夫共天下、以文抑武地祖宗之法; 因为郓王本身就曾经考取过状元,与这些文人天然地亲近; 因为此时大敌当前,该缓和内部矛盾、先解决金人的威胁。 不管怎么看,该让步的都是当今的这位新官家才对。 只是张静邦唯一算错了一点。 他的敌人并非郓王,而是…… 盛太祖。 樊存合上了武德司的奏报,看了看盛太祖:“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 “将这些人,全都一窝端了吧!” …… 朝会。 金銮殿上,群臣毕至。 这位登基不久的新官家端坐在皇位上,而在他的侧后方,已经没有了太上皇齐惠宗的位置。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位新的官家都只是将他的这位父皇当成了清君侧的理由和夺位的工具,在登基之后,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与之分享权力的想法。 虽然并没有像齐英宗那样像防贼一样软禁起来,甚至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表现出父慈子孝的戏码,但暗中的监视与防备,却一点都不少。 第(2/3)页